白
魚
走
了
白魚走了，這是女兒告訴我那天的一件特別的事。從一開始，我就不太喜歡這缸
金魚，不是不喜歡養魚，而是不知為何，外父總是把這缸魚養得像在魚排一樣，
毫無美感。
差不多十年了，魚缸至今只剩下白、橙、黑三條金魚。牠們是如此這般的的過日
子 —— 白魚垂危的躺在一角，橙魚一直倚偎著牠，少有走開，而黑魚則悠然自
得。原以為那條橙魚也將不久人世，與白魚一同離去，怎知，當白魚走後，橙魚
竟活躍起來，還賣力表演自由四式。我們一家五口都即時有著同一領悟，那橙魚
近多月來應是惟恐白魚孤寂，陪伴牠直至彌留，而我更謂，橙魚實是聽從了白魚
的話，即使牠走了，也要精彩地活下去。
人間無義，魚兒有情。
那晚，我和女兒有這一段對話：
女：爸爸仔，白魚去0左邊呀？
我：佢去0左天父個度囉（我當然以基督徒的標準角度來作答）。爸爸媽媽同琳琳第時
都會係天父度住㗎。
女：嘩，天父係天個喎，咁高會跌親㗎。
女兒說完了這句話自己都笑了，我和太太也跟著陪她一起笑。
信是女兒不能磨滅的童年記憶。我看著女兒，心裡雖然極渴想她能夠延續福音的
使命，但我知道這實在半點也由不得人，只盼望她日後無論流落到多少個瑪拉，都
懂得尋找那真正叫人安息的以琳，而不是誤進了金碧輝煌的「一號銀海」，這就
是她名字的意思，而這名字 —— 或許就是日後唯一可留給她的產業。
樑木
10/11/2005
複 製 人 侵 略
看回星戰正傳第一集，真不得不佩服佐治魯卡斯的腦袋，除非他知道美國國
防部的高度秘密資料，否則他怎可在26年前構想複製人的出現，他的想像力
簡直超越時空。
複製人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問題，因為它牽涉的範圍太廣，當中包括宗教、道
德、政治、科學等，且相互牽連，最後誰勝誰負，只看人心如何。當世界正
為此鬧得沸騰時，在地球的某一角，一個稱為東方之珠 (不知今天還算不算是)
的小島上，卻像毫無覊絆的把這技術不斷昇華、使用。走到街上，你可看到
，一樣的衣飾、身形，腦袋裡一樣的金錢物質掛帥的價值觀，幹起事上來一
樣的純感覺態度，套一句廣告術語：這是一個沒有陌生人的世界。當女士的
瘦身運動興起，複製人技術的使用便臻上了一個更高的境界，以往的女士還
只是要求三圍的起碼數字，但今天竟然連每一吋肌膚的線條形狀也要統一起
來，看看雜誌佔了近半本篇幅的瘦身廣告，若只看身形，你著實看不出每個
人的分別，平板而呆滯的構圖，悶得把雜誌也丟掉了。假以時日，若連樣貌
也複製
起來，那名字將會是 R1、R2、R3 …… 。
看到天樂里的金龍和太子的彩色椰樹，那種低劣的品味，把東方之珠弄得像
從珠三角的沿海城市複製出來一樣，不再國際，也沒有了個性，頓然發覺，
這城市和內裡的人其實極為合襯呢！
樑木
15 / 6 / 2005
大 長 今
相信在不久將來，藉大長今所出的雞精智慧書如「大長今的辦公室政治」、「大長今成功之道」等會如雨後春筍般出版，故本人希望能先食其頭啖全鴨湯，跟手雞精一番。因為長今的優點實在太多，近乎完美，故本人只從她的短處切入。
關乎她的短處，可從以下四段情節講起：
情節一：因為無知，所以多問
「為要小長今知道多問的重要性，韓尚官吩咐小長今給她每日打水 … …」
n 普遍來說，西方人士較中國人文明進步，大概是由於西方人士勇於對世界、對權威發問，而中國人則因民族性之含蓄及對權威之奴性而發揮不了多問的好處。
情節二：因為專業，不容濫慾
「在最高尚宮的御膳比賽中，長今為了取勝而擅用秘方，最後卻敗在用心煮食的今英手中，韓尚官因而逐她離開，更罵她只顧勝利，沒有真誠為用膳的人 … …」
n 只為慾望、偏離原則而作的專業，最後兩者（慾望、專業）只會同時失掉，中世紀黑暗時代的教皇便是好例子。
情節三：因為無知，所以謙卑
「在分辨藥材與毒材的考試中，長今得了一個不通，以為是申益必的偏見，卻原來藥材與毒材是沒有分別的，只因長今仗著有良好基礎而忽略了這個道理 ……」
n 與先前的無知不同，之前的是赤子的無知，這裡則是自以為有知的無知。
情節四：因為專業，不容濫情
「當長今打算參予醫女選拔之時，鄭主簿極力反對，原因是長今只是為了報仇才學醫。而因為長今是主角，最後當然能過這仇恨一關 ……」
n 慾望可輕易拋低，情感卻難以自制，這又高了一個層次。
小結一：成為暢通無阻的管子
以上簡要地論述了四種針對無知與專業的態度，消除無知可使人在得到知識的過程中沒有障礙，專業則可使人順利把知識回饋世界，在這情況下，若加上毅力，取之世界、用之世界的成效將登上極至，人 —— 這知識的流通管子將會暢通無阻。
小結二：成長八仙嶺
以上四段情節鋪排像極聖經經文的其中一個結構 —— A B A’ B’，即：
A 因為無知，所以多問
B 因為專業，不容濫慾
A’ 因為無知，所以謙卑
B’ 因為專業，不容濫情
人生就是這樣，一個問題，在不同階段，有不同層次，以為問題解決了，一勞永逸，想不到他朝再現，更感困惑。第一次攀登八仙嶺之時，當登上首個高峰後，以為到達頂峰，卻方知山後還有山更高，心裡登時涼了半截。心裡問：輕鬆些可以嗎？卻答：可以，回頭吧！
一座峻嶺，無數山峰；一個問題，不同高度。或許，只有跨過這層次的人生階梯，成長才可喚作成長。
樑木
21/4/2005
等 我 回 來
從沒有這樣用心服侍過她，兩年的護士訓練就像是為了這刻而作的準備，但， 這卻不是我的期望。
以沾滿清水的紙巾來補濕她兩片乾涸的咀唇，像彌補她為我成長所導致的筋竭力疲。梳理她凌亂的髮端，報答她也曾經修直了我崎嶇的成長路。用力輕托她 的身軀，為她掃平背後的床鋪和衣服，好讓她躺得舒服一點，她因凹凸的床鋪而弄皺了的肌膚，提示著人生中起伏不定的心情，就如皺了的肌膚，同樣需要時間來平復，彷彿，這是留給我最後的一點教導。
每次拜祭她，都重溫著這一幕她逝世前 7 天的情景，是跟她相處的最後一次，每一次的重溫都賦予我一些特別的意義。她 —— 我的祖母，一個少有與我充分合作的病人 —— 除了一樣，就是她始終沒有聽我的說話，等我回來。
或許，她只願看見在天堂再會的歡顏，卻不想看見道別的愁眉。
樑木
19 / 10 / 2004
|
|
兩 記 吻
每次從工作或教會返家，都有搭的士的衝動，那種歸家似箭的感覺，源於對女兒的掛念。有一次從團契返家，與妻子剛到家門便𣊬即衝入房間，爭相擁抱女兒，因為紳士風度，每次都是妻子領先，領先的獎賞就是女兒贈上法式嘴對嘴的濕吻，而且，一吻就是兩記，我看不過眼，向她哀求同等的待遇，而蒙她的憐憫，也同樣給我送上兩記帶有祝福的輕吻。
微塵說我看了很多有關管教孩子的書籍，這真是一個使我有點慚愧的誤會。其實，到目前為止，叫我認真細看的就只有「卡爾威特的教育」一書，這方面妻子實在比我有毅力得多。選看「卡爾威特的教育」，是因為作者（威特牧師）以日記的方式來記載其管教兒子（卡爾威特）的經驗和心得，如何把一個天生低智商的孩子，栽培成一個十三歲已成為博士且懂得多國語言的奇材，以行動論證了天才不一定是天生的。而書中的特點是沒有一大堆一般兒童教育書籍的老八股理論。
在修讀精神科護士課程期間，也曾接觸兒童發展心理學，當中分了許多門派，且多數各走極端，平凡的我實在分辨不到孰好孰壞。說要平衡各派，集各家所長，談何容易？真箇說了等如沒說。「卡爾威特的教育」描寫了威特牧師在教育過程中的真摯情懷，道盡管教中的困難處境，有血有肉，使我易於投入和理解。這書
惟一的缺點是由於它是十九世紀的古卷，寫作時亦沒有想過輯錄成書，故內容的記載有點散亂（其實編輯已盡力整理），難以作有系統的跟進。因此，書看了一半，又使我暫停起來。
由於缺乏理論基礎，我參考了威特牧師的一些育兒方法，例如他的遊戲學習方式 與概念，當然，技巧仍是幼嫩，耐性還是不足。管教孩子或許也是教育自己的一 種途徑，畢竟，要孩子成為好孩子，父親首先要成為好父親；先要父慈，才有子考。
樑木
17/9/2004
|
|
「油池」與「維港」的失落
「油池」是我少年時很喜愛的食物，喜愛的程度就如今天的麥當奴薯條，不過，今天街上所賣的油池卻無故加入了許多我不喜愛的材料如花生，這使我開始厭惡它。
「維港」是另一樣我喜愛的東西，昔日乘搭天星小輪時，它為我帶來舒壓的海風， 但今天站在海旁，海風還是有的，但卻已挾雜了陣陣惡臭，對維港的愛慕亦隨著這種污染逐漸消失了。
今屆的奧運會就像變了質的「油池」與「維港」一樣，使我由欣賞變成討厭，究其原因，是近年中國民族主義情緒的狂飆在作緒，使奧運會在我的心目中同樣變了質。為何四年前沒有這種厭惡感呢？
隨著經濟改革開放的蓬勃發展，中國的國力日益強大，大得連外國人也不會相信她 只和平崛起，使得中國人民不無亢奮，覺得中國不需再受外國人的欺侮，百年烏氣 總算吐出了，可堂堂正正的站起來，而楊利偉的神舟五號成功登陸月球，就更把這種民族情緒推向高峰。
可惜的是，當人民都陶醉在這種富強的感覺時，又有誰去理會背後的千瘡百孔呢？
是懵然不知？抑或是寧願沉溺和逃避面對現實？其實中國的富強只是經濟粉飾的一種虛幻，猶如泡沫，只待爆破。
常說經濟改革開放是先要讓一小撮人富起來，今天做到了，但卻造就了更多貪官、奸商、貧民（胡溫政權下多了八十萬貧民），更不堪的是，經濟中的道德敗落如翻版、假貨、劣質食品充斥於市；另外，因為國家推行現代化，導致各省各鄉盲目填平農耕地，同時下崗工人越來越多，他們已不能像以往般可走回頭路，耕種而自給自足，可選擇的出路實在不多；貪污舞弊亦使一些政策難以推行，最新的例子是家庭經濟普查；傳媒自由如常的被拑制、訓話、拘捕，無法監察社會和政府；天安門母親丁子霖、沙士俠醫蔣彥永被監視、軟禁，公義不能彰顯。其實以上的問題故溫是知道的，總理溫家寶常皺著的眉頭已告訴了一切，可不幸的是，中共政權仍然處於三千年宮廷鬥爭的泥沼中，保守的江系正以軍權拑制著開明的胡溫系，使胡溫推行的政策寸步難行。以上種種內外因素，都隨時可把中國推向萬劫不復的境地。
於是，中共要穩定民心，就要想想辦法了。因為中共政權不是選舉出來，沒有民意的認受性，如要穩定民心，選擇實在不多，一是以軍力鎮壓，但這是非常手段，弄不好便成千古罪人，六四就是一個好例子。二是以精神上凝聚民心，可惜文革之後，宗教、儒家、傳統都沒有了，剩下的就只有愛國民族精神，故此中共非但沒有揭止盲目的民族情緒，還不斷鼓吹，從2002年世界杯（中國對巴西時，曾有香港小年穿著巴西球衣入大球場被唬嚇而被迫更換）、神舟五號、前時香港的愛國論爭至亞洲國家杯，都表現出中共這種傾向。不過，今天的中共應該感到這股愛國情緒有反噬的蹟象，不容易駕馭，亞洲國家杯所帶來的外交煩惱便是一例。
中國人和猶太人的資質、遭遇何其相似，為何出來的結果差異卻那麼大，除了宗教，我實在想不到是何原因。八國聯軍實在是中國人揮之不去的夢魘，當義和團的DNA走進了細胞後，就好像怎也拋不掉，代代相傳，使每個中國人都成為了揉合自卑與自大的阿Q，沒法像猶太人般以才幹和胸襟簡接統治了全世界以及贏得世人真正的尊重，令人婉惜。
中國的運動員是可悲的，許多都是為了脫貧而拼命苦練，他們多少會真正投入和享受於運動之中，看到李寧在商界的成功，就更不得了。愛一個國家，不是像一些為了在中國發行的傳媒如東方、太陽埋沒良心的吹捧，狂踏美國夢六的慘敗而輕托中國大比數的見負、淡化亞洲杯中中國以問題球勝伊朗和對日本時不濟的表現而渲染日本勝中國的手球。愛一個國家，若不從她的根本糾正過來，無論捐多少錢、付上多少愛心，三餐不飽的貧民依然在，希望工程中的小孩仍然只得泡沫般的希望。
但願中國人不只民族精神，而是加添一些核心價值如公義、自由等來維繫！
但願下屆的北京奧運會能使我的視線重新入場！
最後，也但願我能重拾昔日的「油池」與「維港」！
樑木
18/8/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