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頓記憶

●前一天還在遲疑,想不到這會兒已經坐在昆西廣場旁邊的餐廳吃起波斯頓龍蝦大餐!

 對波斯頓的記憶最初來自波斯頓派,那是貧窮的年代,剛成家不久,孩子一個個來了,三個孩子每年輪到誰過生日,想到買個蛋糕為他們慶生,總是會帶一個波斯頓派回家。可能是在蛋糕類別中它最便宜;其次,它的口味也為我們全家喜歡,三個孩子好像都喜歡吃波斯頓派。後來,波斯頓漸漸和生日畫上等號,而過生日總是快樂的,所以,波斯頓也和快樂畫上了等號。

 其實,我自己還有更早的波斯頓記憶,大概是民國五十六年前後,我還屬單身的年代,晚上在《純文學》雜誌兼職,校對之外,也幫林海音先生看一些稿子,其中有女作家楊安祥的長篇《波斯頓紅豆》逐期連載,後來出了單行本,三十五年的歲月流逝了,如今,要找一本《波斯頓紅豆》,想來是極不容易了。楊安祥還住在波斯頓嗎?多少作家在出版過幾本書後,像天空裡曾經閃爍的星,後來都不見了。

 然後,我對波斯頓的記憶是一種叫Jraders的波斯頓襯衫牌子。民國七、八十年,我的經濟生活大有改善,開始買些外國進口的衣服來穿,而Jraders牌的襯衫色彩鮮艷,又艷又不俗,是我愛穿的一個品牌,卻怎麼也沒想到我竟然會有一天來到波斯頓,還在波斯頓街上走著走著,看到了這家服飾店的門面。

 這次來波斯頓純屬偶然。只因書品有車,他又從他讀書的賓漢城開車來過波斯頓,所以建議我們可來一遊,何況昨天和前天,剛去過普林斯敦和耶魯,他看到爸爸媽媽這麼喜歡那兩所大學,乾脆打鐵趁熱,告訴我們到波斯頓可以拜訪另一所更古老的名校哈佛,衝著哈佛,我們真的千里迢迢來到了波斯頓,書品以時速一一○到一三○的速度,風馳電掣地從New Havan一路開來,整整三個小時。好在九五高速公路兩旁都是翠綠美麗的榆樹、梨樹和楓樹、槭樹,碧藍的天,襯著白白的雲,倒也不覺疲累。

 哈佛創校於一六三六年,比起其他兩所名校,他屬於爺爺級的輩分,所以老態畢現,紅磚色的建築,格外有一種時間的滄桑。站在查爾士河之前遙望哈佛廣場,讓我覺得自己好像人在歐洲,可是一排排肥胖的美國人走來走去,立刻又提醒我,這是美國,美國的哈佛大學!(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