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橋留美子的情侶

福星小子

        最早看到高橋老師的作品,大約是在九三年左右的光景,那正是日本漫畫首次“偷襲”中國的時代。在那個滿載著逝去記憶的大時代里,伴隨著來之風,漫天飛舞的櫻花瓣,舶舟而來的還有車田正美、鳥山明、北條司、細川知榮子等一批人。但是經過彈指一揮的六年,當年曾經奪取過我們心靈的戰士們還存活著幾?大概也不過只剩下正在《非常家庭》的領域中戰斗的北條司和依靠《犬夜叉》又征服了一代讀者的高橋留美子。
  
        六年的時間,說起來不過是白馬過隙的瞬間,但回想起來卻是那麼的冗長而遙不可及。當年依偎在書攤的鐵皮護?邊上詢問新書的孩子已經成為了被迫溶入將人類獨立靈魂吞沒的龐大社會機器的青年;為向父母討索一點書款而伸出的小手已經變成了可以在幾十億人口的茫茫海洋中為自己掘拾生活原料的大手;連賣書的鐵皮棚子也變了鋁金外?的書店,書店的主人從當年一分錢不肯通融的老太太變成了她的兒子。
  
        這就是時間,這就是六年的時間。
  
        那麼二十一年時間又如何呢?說起來不過是比“六年”多了兩個字,但卻又不是那麼簡單。二十一年,可以讓一個國家興起或滅亡;二十一年,可以讓一代人完成更迭;二十一年,更可以讓紅顏少女的鬢邊生出白發。仔細想想,時間這東西也實在是太殘酷,毫不留情。
  
        當年身穿高中學生服的少女已經開始步入中年,不知她在回首遙望這過去的二十一年,會有什麼樣的感慨。我想她可能只會用身邊的助手們聽不到的細小聲音淡淡地說:“呀!已經二十一年啦!!”
  
        《福星小子》的喜劇 正像高橋自己所說的,SF是她的至愛,但這並不表示她就一定要畫SF漫畫,因此《福星小子》雖然具備了UFO和外星人,但它不是SF漫畫。
  
        《福星》是以爆笑為主題的作品,而且應該說是第一部真正溶入了高式幽默的長篇作品。這種幽默的語言和畫面方式既不同於北條司中期有些低級的幽默,也不同於富堅義博那種高層次的語言和肢體幽默。確切地說,《福星》的(或說是高橋的)幽默理論上是應當屬於在陽光之下的小民的幽默,而且是合情合理,俚而不俗。
  
        高橋作品大都是圍繞著一對戀人展開的,《福星》恰恰也是這種體裁,而且還是它第一部這種體裁的長篇漫畫。色迷迷的,在海灘上只能看到漂亮女孩與蘿卜、卷心菜(男人是不值得去用正常視角觀賞的)的諸星當和性情暴躁、熱烈開放,能夠像雷公一樣放電的外星美少女拉姆是《福星》中的主線情侶。愛情這種東西是雙方面的,可是諸星當和拉姆之當卻似乎在於其中的一方。
  
        手上捧著令人望而怯步的恐怖便當(用焊槍和盾牌制作食品的拉姆,手藝是決不輸於《亂馬》里的天道茜的!)頭上長著角,身穿很能表現美麗身段的服裝,飛在天空中緊追著阿當叫“達令!”。這是拉姆給人的基本印象(不過……拉姆還是太可愛了)。“這是愛!多麼真摯的愛!!”女孩子們總會這樣非常“蠻橫”地為拉姆辯解。相比之下,諸星當也的確太不給男同胞爭臉了。好色、蠢笨、無聊、見異思遷又帶著一臉的傻樂,想想已經成為大眾偶像的拉姆,相形之下阿當實在是個集所有男人弱點於一身、應當倒進垃圾處理器的渣子。 可是,哪個男人又能說阿當的所有毛病自己身上就沒有呢?阿當招人嫌,是因為他的性格外露,那麼沒有將另一面的自己暴露出來的你又如何呢? 最起碼,如果有女孩遭遇危險,阿當真會在這一瞬間忘記自我安危,奮不顧身地去搶救,這一點上他就要比大多數的男人要強。
  
        阿當是愛拉姆的(雖然這一點直到最后時他自己也不肯承認)。在知道拉姆上了父親的當要訂婚時,他先是顧左右而言他,然后是發呆,最后決定一定要去破坏訂婚儀式。但在這次艱難的戰斗中,阿當始終不肯在拉姆面前摘下口罩和墨鏡(這一刻偏偏是讀者是希望的),告訴她:“我來救你了。”可聰慧的拉姆早已發覺,而且也沒有說破,只是隨聲附和著,暗暗地喜在心里。
  
       “那阿當為什麼不能專情於拉姆一個人?”這又是女孩們的質問。唉!誰能保證一個年青人在見到別的可愛異性時不會被吸引?再者,同一位喜歡在睡覺時抱著東西放電的女孩在一塊,也還真夠可怕。
 

  喜歡拉姆的面堂終太郎倒是個一表人才的人物。但他高聲哭喊:“好黑啊!好窄啊!!好可怕啊!!!”的模樣實在是像個雜耍班的小丑。他那傲視所有人,仰著頭,挺著脖子,高傲地說:“對不起!”的“貴族”氣質也不是一般人所可以接受的(他畢竟是同公家水乃小路一族斗了千年的武家名門面堂一族的長子)。還有他家那戴著章魚面具的無聊老太爺,以及一大群穿黑西服的大眾臉手下(還有直屬於趕凳窒碌暮謐?,無法讓人能夠正常地喜歡上他。 喜歡拉姆的吃飯鬼雷易和善於偽裝的小亂倒是蠻合適的一對,可惜永遠走不到一塊。
 
         櫻花是作品中最完美的,穿白衣的校醫、帶有神祕色彩的巫女,她擁有女人吸引人的一切。不外露的性格和神祕的家庭以及成熟的女性美也使她在《福星》中首屈一指,只可惜她有了男友,而且還非常地不錯,讓人失望不已(對了,還有可憐的阿忍……其實她的兔子先生也不錯)。
  
        組成《福星》這個世界的還有小天、錯亂和尚等一大堆三教九流的人物。

  
相聚一刻

        對於一個剛在七八年獲小學館新人佳作大賞(據說當日她身邊窮得連坐車的五百日元也沒有,只好去向別人借,一路上滿腦子只有獎金二字),一邊畫漫畫一邊考大學的純真高中女孩來講,這個活躍於她頭腦中的有趣世界是沒有受到商業與社會、市場的侵襲汙染的凈土。是王子公主童話的進化。這是一個非常難能可貴的時期,高橋自己也會很懷念吧? 從零開始的《相聚一刻》 “靈感來源於學生時代在中野一帶住過的月租五萬五千日元的公寓。這棟公寓后面有看似廉價屋的怪公寓,《相聚一刻》(《一刻公寓》)就是來源於此。”
  
        住在同一所公寓中的人們,如果要努力地生活下去,那就要溶合到一起,好好地相處。
  
        基本失去生活來源,由於考不上大學而為來年會考奮斗的窮學生;抱著孩子操持家務,完全依靠丈夫的一點微薄工資生活的家庭主婦;生性刻薄奸猾,誰也不知何以為生卻又能按時納房租的神祕房客;潑辣開放,不重生活小節的酒吧女郎……用一部黑澤明的名作來形容,這棟一刻館中生活的人們可稱為“在底層”。
  
        然而,社會正是由這些人組成的,也正是這些人在吵吵鬧鬧中和鍋碗瓢盆碰撞中建立的。一刻館中的混亂到公寓管理員音無響子(寡婦)和她的愛犬總一郎出現時,達到了高潮。如果你稍為注意就會發現,《相聚一刻》的時間觀念基本上是履著真實時間制來畫的!認真數一下,作品中究竟有多少個新年,多少次會考,多少次季節變化。人物的衣著,植物、氣候、時令行為基本上都是完全符合於正常的時間進程(也許有些劇情需要……),這些都在告訴我們,《相聚一刻》是一部真正的生活漫畫,主人公五代和響子也生活在我們之中。他們和我們經曆著同樣的時間,過著同樣的日子,完全是屬於這個社會的活生生的人。
  
        故事中的男主人公五代裕作出場時是一名大學聯考落榜生,在一刻館里租了間便宜的房間溫習功課,準備明年的會考(置身於這樣的鬼環境中,難怪他會落榜)。從五代的個人履曆來看,他的人生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而他生活中的那些坎坷經曆也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他是生活的失敗者,而且可說是悲劇意味濃厚的失敗者。由於許許多多的原因,他在競爭中總是不斷地重復著失敗的經曆:大學聯考落榜——因為考不上正經大學而只好混跡私立大學——畢業之后因為學曆問題找不到工作——面試的公司將他推出門外——為了找工作只好上夜校學保姆專業——因為是男保姆而找不到接收單位——實在沒工作只好去頂人代班(臨時工)——認可他能力的幼兒園優先照顧困難的應聘者……一連串的失敗使他一直處於困窘的下風中,但他卻在大家的幫助下掙扎著,這正是八十年代只身闖東京的日本鄉下青年真實寫照。

  他和響子的愛情也是非常地曲折。這段感情在第一本的中間部分時就原本可以圓滿達成,可是在一次次的誤解、錯誤后,居然一拖再拖,以至拖到不能再拖的地步,所有的情敵全部有了歸屬,只剩他們自己沒有解決問題的時候,這才在內外條件都已經成熟到落在地上爛掉的情況下達成結合。
 
         說起來,二人的性格與身份也對這長達幾年的拉鋸戰起了重大作用。五代在前幾年的時間里一直是學生的身份,即使在后來上了大專后也還是在靠家里寄錢過活。好不容易畢了業,又陷入失業的苦惱中。試想一個沒有工作,連自己也養不活男人怎麼去向心愛的女人求婚?再者,五代本人的性格也是唯唯諾諾的沒點主心骨。別人說什麼是什麼,有其他女孩子喜歡上他,也不敢當即直接了當地拒絕(這也是他可愛的地方),只能順其自然。偶然鼓起勇氣去向響子表白,可一到面前又銳氣盡失,只好往回退縮。
  
        響子呢?表面上是個溫柔的好女孩,其實性格也是?得要命,而且易怒(雖說只是一個人生氣,但一生氣就不理不睬也是夠人受的,還不如挨罵來得痛快些),又不擅表達,和高中的小女生沒多大區別。她即使在沖動的時候也不會主動或間接地做什麼工作,而只是焦急地等待五代做出表示。另一方面,她的身份是寡婦,年齡又比五代要大得多,深愛的亡夫總一郎在她心中的地位也是實在難以動搖,和五代的結合畢竟會使她產生愧疚感。
  
        不過,兩個人都是不斷成長的。經過幾年的時光,五代從一名傻乎乎的笨中學生成長為了對生活和工作充滿熱情的真正男人;響子也在管理員的工作中不斷成長,越發的成熟、穩重、可愛。仔細想想,幾年前的二人都還是那麼的幼稚,推遲幾年的結合對二人來講或許會更好——這樣雙方都可以以較成熟的年齡去共同面對生活中的問題。
  
        一九八○年開始創作的作品確是老了點,但能夠把愛情這兩個字講得如此娓娓動人的作品,《相聚一刻》之后再也沒有過。
  
        因為是連載《福星小子》的時候同時開始創作,所以《相聚一刻》的畫風在開始時頗與《福星》有相似之處。到了后來,高橋卻將它的故事引上了另一條路,離《福星》的陰影越來越遠,逐漸獨立成了一部完全屬於自己的故事。我想大概高橋在創作時,自己的身心也被慢慢溶入了作品吧? 國內版本的《相聚一刻》到響子和五代在總一郎的墓前決定訂婚就完了,但其實這個故事還有一個最終回。至於為什麼國內的版本沒有刊登最終回,原因大約是頁數的緣故吧?總之,一直以來以為《相聚一刻》就這樣結束的讀者們,實在是有點太可憐了(這樣對他們是不公平的)。 在長達32P的真正終章中,響子和五代舉行了富有日本民族特色的和式婚禮(還是慌慌張張的)。他們對視著,仿佛在相互傾訴:“終於來臨了!終於來臨了!”這時候的他們也許有著千言萬語…… 時光流逝,大家又聚在一起,聚在了一切起點一刻館。三鷹和明白菜有了一對雙胞胎,而響子和五代也生一個可愛的女兒,取名叫春香。至於其他人,依舊過著與過去一樣的生活,結婚也不過是生活的一部分罷了。如果硬要說是新生活,結婚不過是使生活從赤字變成了零,回到一個新的起點而已。

人魚傳說

  有人說,看《一刻》是為了看傳說中的美女,但卻沒有看到。而我看到了,相信一切真正在看漫畫的讀者也看到了,看到了一位無與倫比的“平凡”美女——音無響子。 悲哀的《人魚傳說》之旅 少許陰暗,少許灰色再加上一點點憂傷,這樣配出來的東西就是《人魚傳說》。但可以確定的是,稱《人魚傳說》為高橋在創作長篇的間隙所畫的恐怖漫畫,這卻是怎麼也說不過去的。
 
         涌太的確可以算是一個悲劇性的人物。他最大的悲劇不是因為他吃了人魚肉,也不是因為他不老不死,而是因為他永遠地失去了和所愛的女人同生共死的權力,只能默默地看著她們慢慢地衰老,慢慢地死去。
  
        《人魚不笑》、《斗魚之里》、《人魚森林》、《夢的終結》、《約定的明日》、《人魚傷痕》、《舍利姬》這七個構成《人魚傳說》的短篇,可以說都是悲劇。而這七個悲劇里的女人,特別是同涌太扯上關係的女人,基本上也唯有以悲劇來結束屬於她們的故事。
  
        《舍利姬》里的阿棗是個非常可愛的女孩,如果不往下看,誰也想不到她會是一具用還魂術支撐的屍體。她之所以能夠像吃過人魚的涌太一樣似乎可以不老不死,不過是因為她體內的那枚人魚膽。所謂的咒術不過是一時的幻像,即使有人魚膽也是一樣,當一切幻像都消失的那天,阿棗就又會變回那具小小的屍體,回到她再生之前的地方——土地。
  
        為什麼會有還魂術?為什麼要有這種只會產生慘劇的咒術?這就只能怪人類自己了。百年的戰國時代雖然已經在關原的槍炮聲中結束,但多少家庭已被拆散,多少年輕人的青春已被消磨,多少無辜的生命已經消失。還魂術的興盛,大約是為了撫慰失去孩子的母親們破裂的心吧。
  
        阿棗喜歡上涌太這本身也是個錯誤。“愛”這個字並不是任何人都有權力去說的, 像阿棗這樣行屍走肉般的女孩,當她愛上一個人時,只能以悲劇做為結局。但誰又能去指責她呢?一個十二歲情竇初開的女孩,一個天真得好像水晶一樣透明的女孩,如果不是心堅似鐵,誰能忍心去阻止她這唯一的一點權力? 可她畢竟不是真正吃過人魚肉,只能依靠體內的人魚膽偷偷苟生。一旦人魚膽從她體內被破腔掏出,她就只能在涌太的懷中慢慢化為白骨。“涌太,你要上哪兒去呢……?”下面的話,她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只能在她尚且濕潤的喉間回蕩:“不管到哪兒,我都會跟你走……”
  
        《約定的明日》是昭和少女小苗的悲劇。她也同樣地深愛著涌太,可不老不死的涌太是不能正常地去愛一個普通女孩的——盡管他們真的相愛,而她又是那麼的可愛。當六十年后涌太歸來時,只能默默地跪在土地公像前,撫摸那冰冷的石碑。
  
        “在土地公像背面……放三顆石頭。如果能見面時,就把中間的石頭拿起來……不能見面時,就原封不動……要和涌太一起走!這是我們約好的……”
  
        然而,小苗沒能在約定的明日和涌太一起走,而是被她的未婚夫英二郎殺死在了約定好的紅谷——那里本該是她和涌太新生活的起點,夢的開始。
  
        英二郎也愛小苗,看著心愛的女孩和別的男人一同奔向不知名的遠方,這對於他是多麼痛苦。為了留下小苗,他也只能這麼做。小苗死去整整六十年,他也失去了整整六十年的自我。在這六十年中,他拼命地賺錢,不擇手段地賺錢,買下小苗生活過的那片故土,用人魚之灰復活了小苗的肉體。

  人魚灰所復活的肉體是沒有思想的軀殼,是只會殺人的惡魔。但這也正是英二郎所渴望的,失去對涌太思憶的小苗,不正是他所渴望得到的嗎?然而他失敗了。愛是一種可以創造刻骨銘心之感情的奇妙之物,它使小苗空蕩蕩的軀殼中永遠地保留著這樣的記憶:“去……紅谷去……”
 
         沒有什麼是可以阻止愛的,無論權力、金錢還是對記憶的抹殺。六十年前的情人終於在紅谷相見了,但這也是最后的一次,人魚灰的效應終於到了最后的一刻。
  
        一句“對不起”,化解了六十年來的思念。小苗又回復了當年的純真:“涌太……太好了……原來是我做了一個惡夢……我夢見你沒有來……然后……啊,啊,好險這只是個夢……”
  
        明日之約達成時,也就是二人永遠分離之日……一切都將化為烏有…… 最可憐的,也是最幸福的完美女孩,大概就是《斗魚之里》中的阿鱗。戰國之女阿鱗生性潑辣而又溫柔,就如同傳說中朝日將軍木曾義仲的愛妻巴御前,具備了女人的一切優點。而且,她也是個堅強的女性,懂得用自己的雙手去尋找生活與幸福。
  
        她與涌太的愛產生於共同的戰斗中。為了得到可令阿鱗父親復活的人魚肉,為了打敗逆發黨,他們相互地幫助、鼓勵。這種在戰斗中碰撞而出的愛情火花,是最可貴的,也是最牢固的。
  
        雖然不能一同生活,但他們終究可以相互吐出了愛這個字。涌太不忍心同阿鱗一起生活,不忍心看著心愛的阿鱗慢慢衰老,而自己卻長生不死。
  
        對於阿鱗,這結局也是最殘酷的。她將在漫長又短暫的生命中等待著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的涌太,直到她瞌上期盼了一世的雙目。
  
        至於真魚,許多人認為她也是可憐的,我卻認為她是幸福的,而且是《人魚傳說》中真正得到幸福的女孩。她能夠永葆青春,和愛人涌太永相廝守,這有什麼不好的?所謂的“天長地久”,所謂的“海枯石爛”,不都在他們身上得到了實現嗎?和愛人永遠保持著最美的年齡一同生活,不正是世間所有情侶所朝思暮想的嗎?
“如果我不在的話,你會怎麼辦?”
“我會去找你。”
“如果還是找不到呢?”
“再繼續找……我會一直找!一直一直一直找!花一輩子去找!”
  
        只有短篇才是真正體現作者心意的作品。如果看不懂《人魚傳說》,不知道作者要講什麼,那也就不配去看高橋的作品了。
  

遊戲愛情的《亂馬1/2》
  
        身穿絕對正宗的中國解放服,頭戴五星軍帽,腦后托著條辮子,一潑冷水就會變成嬌俏女孩的武術男亂馬是高橋作品中最討人喜歡的主人公。這大約要歸功於八十年代小學館宣傳和周邊系統的趨於完備。
 
     完全是由於兩位父親的包辦婚姻而硬被湊到一塊的小茜和亂馬在一開始時是敵視的。因為掉進中國青海咒泉鄉的女溺泉的亂馬和生性如同男孩子的小茜似乎是天生的相克,見了面除去拌嘴就是打架。

     生活是愛情的滋潤劑,亂馬同小茜的愛情在共同的生活中慢慢地增長著。不過,就這對天生冤家的性格而言,誰也不會溫柔地先對對方說:“×××!” 如果光是他們二人的話,也許關係還真會進展迅速。只可惜他們生活的世界實在是有太多的人,稍稍一不注意,美貌可人的貓女郎珊璞、豪爽勤快的煎餅店女老板右京、陰險狡詐的黑玫瑰小太刀以及一碰冷水就會變小豬的良牙都插進了一只腳。
 
      話說回來,如果去掉一切的外在因素,當一對男女由於表達問題而使感情停滯的話,問題的80%是要歸在男方身上的。
 
         亂馬這家伙本身也是一個用情不專的人,雖然只是將某些感情停留在虛榮心支持的膚淺外部,但他還是會自我陶醉地去為身邊有這麼多的女孩而得意。不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珊璞和右京都有著自己的優點和魅力,對於亂馬這樣的年輕男孩來講,如果能夠毫不受誘惑,那才真是有鬼呢。只是這樣一來,本來就個性孤高的小茜就更加地對他不理不睬了,兩人總是不能靠近來好好地談一談,《亂馬1/2》的於是也就越畫越多。
  
        自從《福星小子》和《相聚一刻》這兩個跨越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的划時代大作基本完成后,高橋就開始了《亂馬1/2》的構思。亂馬的這個名字,據說是起源於“快刀斬亂麻”這中國成語,是用來形容亂馬被一大群女孩纏身,卻沒辦法去公正合理進行解決的那種亂麻一般的個性。
  
        受到作者成熟期和作品完全商業化期的影響,在小學館編輯的策划下,高橋正式開始創作這部她有生以來的第一部,也是目前為止的唯一一部純商業漫畫。輕松愉快的劇情和與體育結合的近似荒涎的武打場面,使無比亢長的《亂馬1/2》很快成為了小學館的主打大作和搖錢樹。
  
        可以說,《福星小子》與《相聚一刻》還可以歸於半同人志性質的漫畫作品,而《亂馬1/2》就成為了完全的商業志作品。
  
        故事的背景是學校和讀者身邊的街道這給人以相當的親切感的地方。其實算起來,無論《福星》、《一刻》還是現在的《亂馬1/2》以及后來的作品,高橋都不免或多或少地加入校園漫畫的成份。而且,她對校園成分的處理相當得當,取得極好的效果。這大概與她從高中時期開始畫漫畫並成名有關吧?她還忘不了那時的生活,向往著過去的時光。 正是因為投入的這份感情,使她的校園生活成分的漫畫特別出彩,收效極好。
 
     亂馬和小茜還有他們身邊的那些人,有不少都是在校生,會武功的高中學生與家里開道場的制服美少女的故事倒是相當的吸引人呢。 《亂馬1/2》的前2/3部分內容還是蠻優秀的,尤其前半部,有不少故事是和溜冰、體操、藍球、網球等體育項目有關的。

     按高橋自己的說法,她非常地喜歡看體育比賽,認為那是人類肢體表現最美的一刻。那為什麼在之前的故事中沒有去大量地表現?只要看看前后這幾部作品,好好地進行一下畫面的對比就會發現問題之所在。《福星》和《一刻》的前3/4左右的部分,高橋的畫技還是相當的粗糙和幼稚,到了《亂馬1/2》的時候,筆法已經極為成熟了。因此,她才敢去捋胡須——去触及動作要求極高的運動和武術作品。
 
     從這個方面來看,說《亂馬1/2》是絕對的商業作品,毫無價值的那種說法就相當有問題和可笑了。可以說,高橋是在自我感覺對人物的動態和筆法的掌握度已經極高的時候才決定制作《亂馬1/2》。而事實上,作品中不但制作出了大量堪稱經典的畫面,也把高橋式的幽默以非常成熟方式溶入了進去。把看到作品后期的那些成見都拋到一邊不管,平心靜氣地去好好翻閱一下《亂馬1/2》的前面許多故事,我們會驚奇地發現,這個作品竟然是如此地精彩、有趣、完美、成熟,可以說是達到了高橋作品的另一個頂峰。
 
     只是到了后1/3左右的部分,在出版社之間的長期斗爭中,《亂馬1/2》成為了可憐的犧牲品,亂馬與小茜的愛情也成為了出版社和零售商們的犧牲品。其最后的下場,就是《亂馬1/2》的故事到后期一落千丈,作者畫得沒趣,作品了無生氣,讀者也看得沒勁 。
 
     其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讀者們開始失望地搖頭:“江郎才盡矣!”高橋背上了汙名,而小學館和集英社兩大“書閥”也都累趴下了。
 
     不過,高橋還是憑著個人的力量將《亂馬1/2》維持到了最后,使作品的水平到最后也保持在“尚可”的水平線上,不至像《龍珠》那樣被大家罵為“垃圾”。
 
     故事的結尾雖有草草收場之嫌,倒也還算體面。在一個“半大團圓”的浩大場景襯托下,亂馬和小茜舉行了半場婚禮,在一片混亂中偷偷地溜走了。他們雖然未能在最終回中結為真正的連理,可那又怎麼樣?經過這幾年的考驗(他們倆竟然上了這麼多年的高中一年級!當然,比起史上最強小學生,上了二十年小學四年級的野比,他們也就不算啥了),二人的感情已經如同一枝紅潤可愛的果實,完全地熟透了。總有一天,心意相通的二人會走到一起,成為對方的另一半。可惜的是,高橋在最后似乎把可愛的小霞姐姐和東風大夫給忘了,她的愛情故事可也是大家關注的事情之一呀。

 
拉開新時代帷幕的《犬夜叉》
 
     今生、來世、轉生、魔物、愛上妖怪、回到過去……所有的話題都是最古老的,或說是最陳舊的,幾十年來被大家用爛了的題目。但是在《犬夜叉》中,同樣的題目、同樣的故事,魔法師高橋卻可以用她那只屬於女人的細膩魔法,將之變成一種全新的東西。這是一個與眾不同的故事,這是一個完全嶄新的故事,從頭到腳都是嶄新的。

  現代與過去的空間是粘連著的,那個連接點就是戈薇家的古井。但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幸可以通過這口井,只有體內流動著巫女橘梗的鮮血,與那逝去的戰國時代有著不斷情緣的女高中生戈薇可做到。
 故事的主線大約通俗得不能再通俗了:少女戈薇因為血的召喚而回到了她前世之世——戰國時代。在那里,她與前世的情人和敵人半妖犬夜叉相遇,並在極為牽強的情況下被硬是扭在了一起——可以增強妖力的至寶“四魂之玉”被打碎,千萬個碎片化為流星飛向全國各地。為了將碎片找齊,以免落入凶惡妖怪之手,能感受到“四魂之玉”碎片存在的戈薇與犬夜叉只得湊到一塊,開始徒步走遍全國,找尋碎片。然而,碎片可以提昇妖力的消息已像漣漪般散開,全日本的妖怪們都加入了,奪取碎片的混戰。
 
     這種回歸古代的故事看似頗為古老,在之前的《尼羅河女兒》、《天是紅河岸》、《龍狼傳》等作品層出不窮,前途一片渺茫。但是,高橋的作品是永遠不會輸與人的,即使大家在畫同樣的東西也是一樣。於是,一部既不像《尼羅河女兒》那樣胡亂拼湊劇情(不曉得近在地中海東岸的埃及大都會開羅,怎麼可能會沒有人見過金發女子),也不像《天是紅河岸》有那麼多無聊的“戰斗女神顯靈”戲,更不似《龍狼傳》那樣無恥胡編曆史的作品誕生了(另一部個人看得上的作品,當屬上田倫子的《凌》)。
 
     戈薇在故事的最初,也是在以尋找回到自己時代的路為最大目的(這一點是同所有的同類作品相同的),可她卻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找到了。於是乎,有著濃重悲劇色彩開頭的故事在筆鋒的一轉之下,突然變成了喜劇。身為現代人和女孩子的戈薇自是不能適應戰國時代的生活,穿越時光三天兩頭地回家上課考試和取各種日用品就成了常事。不光是換洗衣服、方便食品和各種女孩的用品,連自行車也被扛到了這個與兩輪機械無緣的時代。搭拉著兩只尖耳朵趴在大石頭上吃方便面的犬夜叉唯有一邊閉著眼一邊搖頭嘆息:“女人……真是麻煩……”
  
        故事想當然的還是發生在感情的基礎上,試想單身男孩和孤身妙齡女孩一同旅行(至少開始曾有過這麼好的形勢),還能發生什麼事(別想歪了)? 犬夜叉呢?他其實也是確確實實地愛過戈薇的前世女巫橘梗,而且他們還曾經在暗夜的月下約定,用“四魂之玉”將半人半妖的犬夜叉變成真正的人類。雖然因為妖魔奈落的詭計,使他與橘梗反目成仇,以至刀兵相見。可橘梗的可愛形象已深深地埋在了他的心里,當他知道橘梗的骨殖被妖女里陶盜走時,便發瘋似地追趕,不顧性命地要將之追回。因為,那是他僅存的一點點寄托。當戈薇出現后,他的心里又是那麼的矛盾。戈薇固然是橘梗的轉生,戈薇固然長得同橘梗一模一樣,戈薇固然非常可愛,但戈薇畢竟不是橘梗。究竟該不該接受她?這個問題一直在困擾著犬夜叉,使生性直耿的他不肯去面對戈薇。只有在很不經意的情況下,他會很溫柔地望著戈薇的臉,默默地,一句話也不說(然后就會插科打渾地扯開話題)。若是戈薇和橘梗一起出現,並同時發生危險,那麼犬夜叉該救誰?想來他也會極其為難,不知如何是好(這個問題逃避之男在平時是不會去為這種事費腦子的)。

  在戈薇這一邊來講,心底里也還是在暗暗地喜歡著犬夜叉。一個未經世事的少女在同確實可以稱為“不錯”的男孩在一起冒險這麼長時間,又怎能不對他充滿好感?一件件末節小事在她的心中激起一絲的愛意,接著又帶起如潮水澎湃的感情。只是少女縴細的心思也使她發現,犬夜叉更愛的是她前世的橘梗——即使是有著同樣的血,可橘梗只能是橘梗,戈薇也只能是戈薇,誰也不能代替誰,兩個人在犬夜叉的心中唯有各占一半的地位。
 
     二人的美妙之旅沒多久就被打破了。先是跳蚤老爺和小狐狸精七寶加入行列,接著又是貪財好色還會騎自行車的坏驅魔師彌勒成為伙伴,還有除魔忍者珊瑚等一大堆人物像走馬燈一樣在他們之間穿梭。完美的二人世界完全破坏,原本就羞於表達的戈薇與犬夜叉只好又裝出冤家路窄的模樣,怒目相向。
 
     這是部足可體現高橋二十年編劇與繪畫水準的作品,武士混戰與妖魔軍團廝殺的場景都表現得相當出色,細膩愛情觀與高橋式的語言幽默還有巧妙的肢體語言都達到了最高水準的體現。還有包括鬼在內的一些形象的刻划,越發地接近日本的古代“大和屏風繪”風格。 不曉得為何會有讀者認為本作品的商業味濃厚,作品是作者商業化到極至失去才能之后的無稽之作,不值一觀。想來大約是那些讀者的年齡太小的緣故,《犬夜叉》畢竟是給年齡稍長的讀者看的,如此品味的作品可能還是不大適合低齡讀者觀看,恐怕部分讀者或高橋中有一方要改一下欣賞水準或制作方向了。

 
     沉寂的《一磅的福音》其它
 
     也許絕少會有人看過《一磅的福音》,這不光是因為能讀到的機會只在當年的那一瞬間,也因為這是一部沒有畫完的作品。但是,如果因為沒看過就指叱為作者頭腦發昏后的胡畫或商業化頂點后的無聊作品,那就也太武斷了點。
 
     這是一部怎樣的作品?可以告訴你,《一磅的福音》的創作時間甚至可以推到《相聚一刻》的時代。對於高橋來講,這是一部休閑作品,在艱苦地創作《福星小子》、《相聚一刻》以及后來的《亂馬1/2》時,只要有空閑時間,她就會畫上個一小節。練劍術的人講究在最累的時候去揮劍,只有這時候的一擊才是最精彩的(出於三條陸、稻田浩司的《龍之謎》)。畫漫畫也一樣,只有在不頂著任何壓力,在正常勞動之后,一邊品茗一邊隨筆而出的作品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作品,才是從心底要畫的自己的作品。

 
     故事中的男主人公耕作是一個自小就被稱為天才的拳擊運動員。但當他踏上職業拳擊手的道路時,卻成績一落千丈。這倒不是他不努力,而是他實在過於貪吃,結果體重一長再長,多余的脂肪既影響了靈活敏捷的身手,也令他無法通過本級別的體重測試。為了拳擊,在教練等一千人的威逼下,他只好賭神發誓地開始節食減肥。

  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大腦有時候不能扼制肚子。因此,他常常為了滿足嘴和肚子的欲望而偷偷去吃東西。偷嘴的下場就是體重居高不下,教練老爺怒火中燒。耕作自家也知道大家的苦心,於是就經常愧疚地去附近的修道院向修女瑪麗婭忏悔。性情溫良的瑪麗婭每次都耐心地對他偷吃的罪過進行開導,努力引導這只迷途的羔羊(在作品中,每個小故事都叫做《××××的小羊》)。

  修女也是女人,更何況是如此年輕的女孩。在這場減少一磅的戰爭中,瑪麗婭逐漸和耕作產生了感情。雖然因為身份是修女而死不承認,瑪麗婭卻從此經常去觀看耕作的比賽和練習。

  喜歡上瑪麗婭的耕作倒是個不同於五代的人物,很敢於進攻。有一次比賽前,他拉著瑪麗婭的手說:“打贏了,就嫁給我!我要將你從這倒霉的修道院中解救出來。”單純的瑪麗婭未至可否,但在耕作比賽大占上風時卻心中惴惻不安:“我……真的要嫁給他?”比賽的結果是耕作輸了。他在給敵人最后一擊時看到了觀眾席上的瑪麗婭(這竟然還是一次在修道院院長帶領下的全院活動!?),戴著手套的手不禁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結果門戶大開,被敵方打了最后的一擊。

  耕作和瑪麗婭沒能結婚,可二人都明白,對方正是自己不可缺少的另一半——耕作的那個大十字究竟表示什麼,看台上的教練、修道院長及觀眾從前都不懂,只有瑪麗婭明白這動作的含義是什麼。

  仔細觀看,可以從作品中看到一點點五代和響子的影子,又絲毫沒有雷同之處。宗教與運動偶然發生的碰撞,在《一磅福音》中激起了強烈的火花,而且非常之美麗。

  除了這部沒有畫完的“休閑愛情故事”外,高橋還畫過許多的短篇。這些短篇或為她的成名作品和早期作品、或為填補雜志縫隙的小品、或為畫累了長篇時的休閑之作、或為靈感爆發時搶救出的超短杰作。在經過后期的整理后,這些優秀之作都被編入了《戰國學生會》、《P之悲劇》等許多個短篇集中。

  前期畫的短篇如《任性小子》(高橋學生時代的處女作,這篇作品為正在學校宿舍中為貧窮而煩惱的她帶來了10萬日萬的獎金)等,多為比較輕松搞笑的作品。由於不需要去考慮連載作品那樣的全局觀,所以可以隨心所欲地去畫,將一些在長篇中無法表達的劇情和搞笑成份混在其中,自娛娛人,畫起來想必暢快淋漓得緊。

  除了搞笑作品,她偶而也會畫一些和社會問題掛鉤的作品。盡管是非常嚴肅的題材,根據作者的不同,卻也可使用不同的方式去表達。高橋以非常“高橋”的方式去表現自己的思想和對人類的擔憂,在輕松之余去令讀者嘆息和思考(以上的兩類短篇,以七、八十年作品中為多)。 后期(九十年代)的短篇可能是受到了城市生活發展和自身年齡增長的緣故,開始出現更多貼近生活的東西。她用女人特有的美麗筆法去娓娓敘述女人特有的思想和對社會的看法,讓所有的讀者在看完后都會暗暗地想:“原來成熟的女性應該是這個樣子。”

  在這些故事中,學生題材還是占了不小的成份。這大概只能解釋為,高橋這個“漫畫動物”還有著很可愛的女人的另一面——懷舊。故事內容或者以年輕女孩的內心感情變化為主,或者以朝氣蓬勃的青年學生生活和對新舊事物的理解為主,清新甜美,充滿妙齡青春的快樂與遐想。 另一種故事則都是發生在我們的身邊。大城市中人與人的關係和被封閉在鋼筋水泥中的脈脈溫情成為主題,美麗動人的筆触讓我們感到微微的震驚:“人與人的真摯之情竟已脆弱到了這樣的狀態!”原本放在書上的手不由自主地輕輕放在了胸口,感受心的跳動。這就是生命,同書中人物一樣的生命,熱騰騰的心臟在搏動。

  完全出於母性的,出於盼望回歸的女人的思想,高橋畫下了以上一幕幕的情感故事。不同於《新世紀》對人類的無奈與失望,高橋的這些短篇更加注意人生存的積極意義,筆鋒之下滿載著一個女人對生命的愛與憧憬。

  尾聲

        這是一個女人創造出的奇跡,一個女人花了二十一個年頭,用畫筆創造出的奇跡。這奇跡不僅創造了金錢,贏得了讀者,更讓人們對生存充滿信心,對自然和生命充滿好感。“同情與幫助”是人類最基本的感情,在這兩種感情達到昇華后,真正的“愛”才會來到。

  高橋一族的一對對情侶正是要告訴我們什麼是真正的“愛”,什麼是真正的“愛情”。從少不更事的少女到心思成熟的女人,高橋在她生命最寶貴的二十一年,也是女人最寶貴的二十一年中為我們創造了那麼多,獻給了人類那麼多。 所有高橋的讀者,所有的情侶,所有的人類都應該了解,人與人的愛,對體溫尚熱的你來講,是多麼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