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泪一行行                                           

 

                                                  —— 记清明细雨

又逢清明,还是细雨。浠浠沥沥,时下时停。

虽然清明雨早就随着“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诗句深入人心,我却从未亲见,记忆中对它也没有丝毫的感觉。加之清明又是节日中最黯淡,最不像节日的一个。因此关于清明雨,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直到这一次——2002年的清明节——雨如期而至。我感受到它的轻灵,在这样一个阴冷的早晨。我拿雨衣出门,却没有穿。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这雨太小太细,我根本没有察觉。连雨的最基本的特征都找不到:地上的水坑平静得像是凝固住的泪,没有动静。我放心地骑上车。可没多远,就真切地感到了雨的存在,“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一串一串扫在脸上,给人带来一种清凉、凄婉的感觉。纷纷的细雨淋湿脸颊,不知不觉衣袖渐潮。而我却突然觉得凭空多了一分对雨的感悟、对生的珍视。雨有她坚强的美丽,一长串,写着珍重。它滴落自己,和花共语,挥洒的是一首乐曲,隐匿的是一种景致……

我默默地呼吸着流动的雨的气息。可它并不理睬我,依旧温柔着自己的温柔。我不由的想:这清明的雨,是天堂的泪吗?说不清。不一定天堂里住着一位天使,也不一定每件事都要一个解释。雨不是季节的摆设,也不是应岁月之邀潺潺而至。它只是尽情的抖落,毫不犹豫,或是班驳着的沧桑,或是凝结着的沉重。它含着浓烈,轻轻渲染着阴沉的天气,连同着人们脆弱的神经。

无论是“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还是“九陌芳菲莺自啭,万家车马两初晴”;无论是“乌啼鹊噪昏乔木,棠梨花映白杨树”,还是“割肉奉君尽丹心,但愿主公常清明”。虽然“尽是死生别离处”,却有着清明不一样的意味。今年的清明与它们都不尽相同,恐怕更贴近于“洒洒沾巾雨,披披侧帽风”吧。

雨,就这样下了一天。中午的时候稍稍大些,雨掉到坑洼不平的小旋涡里,溅起了水珠,发出“噼哒噼哒”的响声。下午放学时,我依旧没有穿雨衣。到家时,身上并未湿透,却感到一丝透心的寒意。我从来没有关心过雨的始末和无约而至,也从来不思量命的舒张和不辞而别。而这次,当清明的雨沿杏花村的檐角沥沥浸没了千古怀愁的清明时,我的心却被触动了。说不清的感受,就像这阴翳天空中静静纷飞的、斜织的雨——寂静中的紊乱。一样的雨,两样的滋味,天堂里的雨总是甜的,落到地上却往往变成苦的。

轻轻地闭上眼,做雨一样直线坠落的姿势,跟着它漫长的旅行,融化在空气里,用歌声把水中的波光掀起,然后绽放一丝凄楚的笑,洒在身上抑或梦里;让它飞扬着诗人的思绪,如丝、如绢、如悬月。

清明的雨一行行,是天使忍不住的断肠泪,还是王母娘娘庆祝新生的洗礼?

今天——清明节后的第二天,天气预报说有沙尘暴。可风依旧大,却没有沙。窗外明媚的阳光洒在新生的绿叶上,一个个亮点煞是好看。鲜嫩的绿,新的生命,给我的心里洒满了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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