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影篇

迷信俏天使《二下》

「姑娘，我哥哥有沒有事？」雨城夜璃一走進，就捉著經過她面前的護士詢問。

「哇！小姐妳…妳不要捉…捉著我的手好嗎？」上天保佑！上天保佑！千萬別讓她踫上瘋子。巫心玥在心裡祈求著。雖然在醫院裡遇到這種事應該見怪不怪，可是她被稱為全醫院最膽小的「小白兔」，當然會怕得要命。

「妳快說我哥哥有沒有事？」沒留意到小護士的顫抖，夜璃只是鬆開了手，著急地問。千萬別誤會，她只所以會這樣著急，並不是因為她擔心哥哥，而是因此她急著想知道一切的真相。

「小…小姐，我…我…我不知…知道妳哥…哥是…是誰，妳…可不可以…給…給妳哥…哥的名字讓…讓我查…查…看。」嗚嗚，這個女子明明長得和她想像的天使很像，可是卻又好可怕，捉著她的手勁又大，她好怕啊！

「我的哥哥姓深田…」話未說完，她的聲音就被巫心玥的嗓子蓋過。

「我…我知，妳…妳的哥哥是…是住在101號房的深…深田井…井井吧。」雖然她有著天姿國色，可是腦袋卻不靈光，一向笨得可以，記得的病人寥寥無幾，全都是罪大惡極的人。

「不是什麼井井井啊，我哥哥叫深田…」奇怪了，為什麼這個小護士說話結結巴巴的？可是嬌柔的長相卻比她還惹人憐惜。

「那麼就…就是102號房的深田底…底底，或…或是103號房的深田之…之之，再不就…就是104號房的深田蛙…蛙蛙。」這四兄弟可十分可惡，全都是縱欲過度入院的，可是他們縱使『不舉』，卻仍然狗改不了吃屎，終日以調戲她為樂，害她不想記得也難。

「都不是什麼井底之蛙。」雨城夜璃忍不住皺起眉頭，這個小護士愈說自己就愈糊塗，完全不明她在說什麼。

「呃…不是…嗎，那…那麼妳的哥哥叫…叫什麼名字？」巫心玥歪著小腦袋，不停地搜尋記憶，卻還是想不起還有誰是姓深田的。

「他叫深田形翟。」說了這麼久才說到重點，連夜璃都不禁為巫心玥那迷糊的性子汗顏，更加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和她耗了這麼久。

「深…深田形翟嗎，我…我立即去幫…幫的查查看。」陌生名字一個，她連聽也沒聽過。

「那就拜託你了。」夜璃低頭看看手錶，才驚覺時間的流逝，要命！她竟和這個不知是太緊張還是有口吃的護士耗去了十多分鐘。

不過，

※　 ※ ※

要數全醫院最蠢的護士是誰？那就非巫心玥莫屬。

看現在就知道。一般醫務人員如果遇像她一樣的事，都會到資料庫或是用醫院電腦查。

而她？她則是用『大海撈針』之計，逐間病房遂戶病人去尋找那個叫什麼深田形翟的男子。

如果名牌被人拿走了，她就直接跑去問那個病人名稱。但，在醫院的生活無聊，最為病人們喜歡做的就是──睡覺。

遇到這種情況時，就更簡單啦，只見她拉起衣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睡得正甜的病人搖醒，這樣就可以詢問了。

可是，卻可憐了那些受她噪音騷擾的人，四處恕聲連連。

就這樣，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三十分鐘過去──

而笨笨的巫心玥卻還是找不到。

更慘的夜璃也還是站在原位中等候。

時間也繼續流去。

一小時後──

嗚嗚，她好感動啊。因為剛剛護士長很好人的跑過來，告訴她那個叫什麼深…深田形翟的男子正躲在手術房中。

巫心玥立即用她那可媲美烏龜的龜速跑回出發點。可是──

咦！為什麼剛剛那位惡霸的天使姐姐不見了的？

※　 ※ ※

雨城夜璃在手術房前來回踱步，每隔一分鐘她就忍不住伸長粉頸，一探剛剛內裡的情況。

經過一次又一次的希望，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隨著光陰不斷飛逝，她就愈來愈不安。

如果她真的不是深田家的女兒，那麼她應該怎麼辦？繼續留下來當那個集萬千寵愛在一身的淡星盟的大小姐，繼續當那個不知世事、天真瀾漫的，整天只懂得占卜的深田夜璃嗎？裝作什麼都不知情。

不！她做不到。因為她和深田家根本毫無血緣關係，充其量也只能算是養女，她根本受不起這麼大的恩惠。她只是一個沒落貴族的遺孤，配不起深田這個姓氏。

可是她自小就在深田家長大，從小就嬌生慣養，根本就過不起辛苦的生活，只要一離開淡星盟，她就什麼都不剩，什麼都沒有。就算她真的離家出走，又是否有能力逃過哥哥的追尋？

如果她回復雨城夜璃的身份後，她又能去那裡？

蒼天無語。

※　 ※ ※

忽然，手術房的門打開了，把因為疲勞過度而坐在椅子上睡覺的雨城夜璃驚醒。

她看到一個護士在裡面匆匆走出。不思考慮，雨城夜璃立即走上前擋著她的去路。正欲開口詢，那個護士就自動回答。

「手術房的傷者因不明原因大量出血，可是血庫裡卻缺乏了AB型血，敢問小姐和病人是否同血型的？」

「你肯定他是AB型？」夜璃反問，血色自她面上退去。

「是的，究竟小姐妳是不是AB…」急出一身汗的護士急急的想把話說完，因此沒注意到身後出現了另一個護士。而她的說話也被那名不知情況的笨護士打斷了。

「喂，茨翠，你在幹什麼？」巫心玥一手拍在好友薜茨翠的肩膀上，面上頂著的是陽光般的笑容。

「自己看吧。」薜茨翠不耐煩地扳開心玥的小手，想繼續剛剛未完的話，可是……

「咦，你不就是剛剛那位天使姐姐？為什麼你的面色這麼蒼白的？」巫心玥用手推開薜茨翠那比她大小許的身軀，在看清眼前的人是夜璃時，她欣喜的說道。

雨城夜璃沒有理會她的說話，她的面色蒼白得嚇人，眼神茫然的看著白色的牆壁。她用雙手捂著櫻唇，雙腿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哇，小姐妳沒有事吧。」薛茨翠匆忙地把夜璃扶起，讓她坐在椅子上。然後就轉身火力十足地轟向巫心玥「妳這個笨蛋，還呆在這裡幹嘛，我在這裡照顧著這位小姐，妳快點替我去找AB型…」突然，她好像想到什麼似的停了下來。

心玥納悶的看著薜茨翠，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停下來。她總覺得茨翠面上的笑容好像有點…呃…邪惡。

「小心心，請問妳現在需不需要值班？」一反剛剛的凶惡，薜茨翠不懷好意的笑著，雙手拉著巫心玥，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巫心玥很誠實地搖頭，更加搞不懂她葫蘆在賣什麼藥。

「那麼就行了，妳跟我來。」說完不等巫心玥意會到她的意思，她就拉著心玥往手術房走去，完完全全忘記了雨城夜璃。

「喂！妳拉我到手術房做什麼。」她最怕見到血的了。

「捐血。」誰教她是AB型血的人。

「哇哇──我怕痛的──」

“啪”手術房的門也關上了。

雨城夜璃抬起頭盯著同樣白色的天花板，眼神依然是十分茫然無助。

哥哥的血型是AB，而她的卻是A型。不同血型的人會不會是同父同母？

她不清楚。可是她卻十分清楚一件事──她真的不是深田家的女兒。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手術房傳來哭哭啼啼的女聲。她認得這是剛剛那位迷糊的護士的哭叫聲。

忽然，她驀然站了起來，眼中再沒有剛剛的茫然。轉身往醫院的大門走去。

她做了一個決定──

離開日本。

※　 ※ ※

他，深田形翟──

回到了過去。

這是十六年前，一個幽靜，卻充滿陰險、死亡氣息的晚上。

空曠的花園中央，站著一個散發著悲憤怒氣的男孩。冷冷的目光，注視著眼前的一群人，他全身上下也找不到一絲人氣，令人心寒。

深田形翟打量著他，希望可以在男孩身上找到一點和照片上的人不同之處。可惜，他失敗了。天生敏銳的觀察力，令他清楚的理解到，眼前的男孩就是十六年前剛死去的淡星盟盟主冷騫琛的獨生子、那個早應在這個晚上中死去，最後卻意外地生存下去的、那個夜璃在街上撞到的男子──冷悠魑。

深田形翟走到冷悠魑的面前，在他俊秀的面容前揮手。可是冷悠魑卻好像看不到他似的，只是一直死盯著他身後的那一群人。

深田形翟發現，沒有人看到他，他就像空氣一樣，沒有人看得見，也沒有人看得到。

「冷哥哥為什麼自己一個人站在那邊的？小璃也要過去陪他。」一把甜美的女聲吸引了深田形翟的注意力。聲音是發原自另一幫人中的其中一個小女孩。

「不要過去。」

「不要過來。」

相似的命令出自兩個不同的男孩的口中。一個是冷悠魑，另一個則是深田形翟小時候的自己。

這令深田形翟更加肯定自己回到了過去。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可是這是一個好機會讓他一探冷悠魑為什麼沒死去的真相。

小形翟正不斷拉著雨城夜璃往身後推，他不想讓夜璃看到任何血腥的景象。

而冷悠魑冷如冰的目光也不復見，取代之的是明顯的怒氣。

該死的！為什麼小璃會出現在這裡的？她太過純潔了，純潔像清水，讓人不希望她沾上任何黑暗。這是他此時的想法。

「哈哈，形翟，把小璃交給我。」一直在觀察著冷悠魑表情的深田遠突然大笑，伸出右手向自己的兒子要人。

「可是，爸…」小形翟擔憂的想抯止爸爸的動作，他知道他想怎樣做。自個兒的爸爸，他又那會不清楚呢？他爸爸最懂得物盡其用的道理。他想利用夜璃的企圖再明顯不過了。

「我說，把小璃交給我。」深田遠懶得理會兒子的勸喻，他的雙眼仍然是盯著冷悠魑看，嘴邊浮現起一個殘忍的笑容。

只見冷悠魑眼中的怒火燒得更盛，令深田遠更加高興，也令雨城夜璃感到一絲恐懼。她不明白現在究竟是什麼一回事，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冷哥哥這麼生氣。

「爸，你不能這樣做的，小璃她還小，你不能……」還來不及把話說完，深田遠長手一拉，就把本來躲在小形翟身後的夜璃拉了過去他身旁。

「哈！哈！悠魑賢姪，如果你不想你最疼愛的小璃的腦袋被我射穿一個洞的話，就立即在這份文件上簽名，從此就把淡星盟盟主這個位置、財產、盟裡的控制權拱手讓給我，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會做些什麼出來的。」深田遠用手槍抵著雨城夜璃的後腦位置，威脅著。

「你…」這個男人真的有夠賤格，自制力差點的人都可能會被他氣昏。

「怎樣，你是交還是不交？勿忘了小璃的命就在我手上，我的耐性不是太好，很快就會被磨滅的了。你還是趕快決定吧。」接過公孫皋遞過來的瑞士刀，深田遠用最鋒利的那一面輕輕劃破雨城夜璃頸項上那滑嫩的肌膚。

不甘寂寞的血絲爭先恐後地從傷口滲出。雖然沒有感到特別的刺痛，但夜璃還是被嚇得不敢動彈。

「小璃！」雨城夜璃那恐懼的模樣令冷悠魑和小形翟看得十分心疼。

「你這個人渣，為什麼還猶豫，難道你真的為了這些小事而讓小璃因為你而死？」看不過眼冷悠魑的沈默，小形翟悲憤的怒罵，說完就上前欲阻止父親的暴行，可是卻被公孫皋迅速架著，不讓他破壞計劃。

看到公孫皋這樣對待小時候的自己，深田形翟就對他更加厭惡。忽然，一個意念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一個瘋狂的念頭──他想阻止這場悲劇發生，把盟主的位置還給冷家，他衝動的想著。

可是他又立即壓下這個念頭。不是他不想做，而是此時的他，根本無能為力。他，不可能改變歷史的。

「形翟…形翟…這可不算是小事。權力和錢財是這個世界上的事都誘人的事。」深田遠對兒子的說話十分不滿。

「好，我給你就是了，你立即把小璃放開。」思前顧後，冷悠魑終於決定了。他年紀小，就算當上盟主，手下也不會服，倒不如把盟主這個位置暫時讓給深田家玩。等他長大後，再來報殺父之仇也未遲。

「哈哈哈，公孫，把那份讓渡文件遞給親愛的悠魑賢姪。」深田遠移開那把小刀，可是槍仍然指著雨城夜璃。

「這樣你可以放開小璃了嗎？」看也不看文件，冷悠魑大筆一揮，簽下自己的名字。可是當他在簽名時，深田形翟卻清清楚楚地看到，悠魑手上有一個小瓶，而當他在揮筆時，瓶中的液體也跟著灑在合約上。

「哈哈，小璃我當然會放開，可是卻要用你的命來換。」深田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冷悠魑的方向開槍。槍聲回蕩在整個花園，然後深田形翟就聽到重重的落地聲。

毫無預警的，一陣強風吹過，而深田形翟的身體也愈來愈輕，隨風而飄，飄向漫無止境的黑暗。

黑暗，再次淹沒他，讓他陷入沈睡。

《待續》